环球热头条丨气候异常对保险业的挑战

□刘新立

今年夏季以来，我国中东部地区出现持续性、大范围高温、干旱天气，此次高温过程具有持续时间长、范围广、强度大、极端性强、影响大等特点，综合强度为1961年有完整气象记录以来最强。不单是我国，欧洲、北美洲、非洲以及亚洲的其他许多国家也都经历了有史以来最炎热干旱的夏季。在欧洲，500年来最严重的干旱影响着欧洲人的生活和生产，持续数月的创纪录高温以及南欧的大范围野火让人触目惊心。全球变暖的趋势已经实实在在显现出来。

(资料图)

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第六次评估报告指出，最近50年，全球变暖正以过去2000年以来从未有过的速度发生，气候系统的不稳定进一步加剧。有气象学家认为，从比较长期的角度看，这样的极端天气气候事件未来肯定会增加，尤其是南北极的升温值得我们密切关注，最新的科学研究显示，北极升温要比全球平均高4倍，这有可能带来降水的增加，特别是极端降水会增加，导致洪涝的可能性增大。

面对气候异常，除了发展绿色经济、发挥各类控制型风险管理措施的功能减轻气候异常所造成的灾害损失之外，作为独特的融资型措施，保险无疑是重要的应对巨额损失冲击的“缓冲器”。但在出现气候异常压力之前，自然灾害风险就被认为不是理想的可保风险，当我们还在探索构建多层次风险转移体系时，巨灾风险已经发生了转变。气候变化正对保险市场产生严重影响，这种影响涉及了从原保险、再保险到保险连接证券的全流程，巨灾风险的急剧增加给这些层面带来了挑战。

巨灾风险发生转变

首先，从致灾因子的角度看，保险行业面临的严重灾难损失风险迅速增加。随着全球气温和海平面上升，严重灾难事件的频率和严重性都在增加，如穆迪公司的一项研究就发现，1980年至2018年间全球70%以上的野火保险损失都是发生在2016年至2018年之间。严重灾难事件所带来的风险不断变化，对行业准确评估再保险和保险连接证券交易的下行风险敞口的能力形成挑战，这些业务领域的回报可能会经历越来越大的波动性。

其次，从保险标的的角度看，在气候变化的背景下，很多公司从传统能源向新能源转变，与之对应，劳合社已宣布计划在2030年前停止向某些类型的化石燃料企业销售保险的计划，其他一些公司也做出了与劳合社相同的承诺，预计会有越来越多的公司效仿，这也更促进了企业转型。与化石燃料开采和运输相比，虽然绿色能源通常更安全，保险损失事件更少，但是在某些方面，绿色能源可能有其特别的风险，如与向低碳经济转型相关的中断和转移所产生的风险，可能会影响资产价值或经营成本。在这方面，目前还没有太多的记录，由于缺乏相关数据，保险公司并未全部了解未来可能承担的所有风险。可再生能源既是能源的未来，也是保险的未来，保险公司需要清楚如何更有效地理解保单、为保单建模和定价，尤其是当替代能源在不断发展之时。

再次，在风险评估方面，气候异常对风险评估模型中的相关性参数也形成挑战。高温、干旱以及暴雨洪水，这些事件可能同时发生，也可能是连锁反应。随着每个事件的极端损失增加，事件之间的相关性也将增大，形成复合极端事件，这些新现象使得原有的相关性系数需要随之进行调整。

最后，对于保险的购买者来说，他们不仅面临由于巨灾风险性质的变化导致保险公司的保费率增加，而且随着索赔纠纷愈加频繁，还面临与此相关的费用增加。面对灾难事件造成的前所未有的损失，行业参与者越来越多地采用法律措施来处理纠纷，这会放大波动性。这些不断变化的风险、波动性增加和再保险需求增加将导致再保险的买方成本增加。

定价策略更趋保守

在快速变化的环境中，针对巨灾保险中的保障方案和赔付、核保、风险评估量化等内容，需要更为精确把握。其中，风险评估的准确性是当前全行业所面临的重要课题。管理灾难事件造成的意外损失（自然和法律损失）需要行业参与者重新评估其风险评估策略，这需要对损失风险定价的基本假设和策略进行批判性研究。例如，虽然再保险人先前假设可以通过全球多样化降低灾难风险，但气候变化挑战了这一观点，因为更频繁的灾难事件在短时间内同时影响到许多地理区域。研究表明，巨灾模型公司对全行业损失预测的准确性在近年来有所下降，因此可能需要采取更保守的定价策略，以避免损失暴露超出再保险人或保险连接证券参与者的预期接受水平。

对于再保险市场来说，这些挑战并非全新的，之前的一些年份中，再保险行业在经历过巨灾索赔之后，市场通过大幅提高再保险价格做出了反应，这反映了行业对损失敞口的假设发生了变化。此外，在经历了之前的巨灾损失后，再保险的需求也趋于增加，这些过往经历为再保险购买者提供了一个明确的警告，即随着气候变化的持续，超出现有模型和假设范围的灾难损失不断增加，鉴于气候变化带来的新风险，再保险分出人对再保险承保范围的偏好会增加，购买者可以预期，再保险的承保将面临巨大的价格上涨压力。此外，随着气候变化导致频繁、严重和不可预测的灾难事件的风险增加，保险连接证券的交易各方以及巨灾再保险的业务之间就灾难损失可能引发的大量索赔发生争议的风险也随之增加，这增加了在快速变化的环境中面对高成本诉讼的风险。

世界各地的保险公司和再保险公司都在努力解决涉及气候异常以及能源转型对其业务的影响，研究全球气候变暖对于自然灾害发生、生物多样性、经济增长的影响，有利于前瞻性地进行风险模型预测及解决方案设计。同时，保险业在研究气候变化相关风险的同时，也需要提升对于与气候行动有关的全球倡议的关注度，例如原则签署、规范披露、目标设定以及投融资标准等，这些都是尤为重要的方面。

（作者系北京大学经济学院风险管理与保险学系副教授）

关键词： 气候变化 气候异常 风险评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