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极拓展老年保险市场（下）

□朱俊生

三、推动产品与服务结合，为高品质养老提供综合解决方案

第一，促进保险与养老服务结合，助力构建医养结合的养老服务体系。人口老龄化提升了养老服务需求，尤其是对机构养老和专业护理服务的需求。养老的主要支出项目包括康养、护理和医疗等，养老保险发展有必要与康养服务资源保障有机结合。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我国优质康养服务相对稀缺，发展不均衡。养老保险与服务结合，可以满足消费者获取与提前锁定优质康养服务资源的重要诉求。因此，要探索保险产品与康养服务相结合的不同模式，以刚性的养老服务需求带动相对低频的保险需求，将单纯的现金给付演进为“现金+服务”综合解决方案。另外，养老保险与养老服务业的结合可以促进负债端保险业务与资产端投资业务的融合。养老服务业投资规模大、盈利周期长，需要长期资本的投入。养老保险资金规模大、期限长，与养老服务业发展需求高度契合，可以成为养老服务业重要的资本来源。养老保险资金投资养老服务业能够缓解保险资金错配压力，规避经济周期性风险，弱化因资本市场的不稳定对保险公司投资收益的影响，提升抗风险和可持续发展能力。2015年后，我国保险业参与养老服务进入快速发展阶段，以重资产、轻重并举、轻资产等多种投资模式，探索保险与综合型养老社区、旅居养老以及居家养老服务结合，已经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当然，保险业参与养老服务业也存在一些挑战与风险，如土地获取难度大，资产投资回报率较低；重资产养老项目的投资额大，盈利周期长，需要稳定的资金支持，养老社区建设资金门槛高；养老产业行业跨度大，涉及工程开发、物业管理、酒店/公寓经营、医疗健康管理、养老护理服务，养老社区管理运营门槛高，对保险公司的运营能力有很高的要求；我国缺乏对老年医学、全科医生、护士特别是养老护理员的职业教育和训练，造成养老社区运营中专业护理人才缺乏、劳动力成本上升；目前国内现有的养老社区尚处于建设和初步使用阶段，尚有待时间检验；养老产业投资退出壁垒高；保险业在多层次养老服务体系建设中的作用和地位仍有待明确，保险机构投资养老服务业的政策环境尚有待完善。为促进养老保险和养老服务有机结合，政府可优化和完善支持政策体系，有效提升保险保障和服务功能，进一步发挥保险业在多层次养老服务产业发展中的作用，促进保险与养老产业融合与协调发展。保险机构可根据自身的发展阶段、资源禀赋、发展战略等，审慎选择参与养老服务的商业模式，提升专业化运营水平。

第二，促进“医、药、险”融合，推动“健康险+健康管理”。近年来中国的疾病谱已经发生很大改变，不管城市居民还是农村居民，由于生活方式造成的慢性病成为死亡率最重要的因素。比如心血管病死亡占城乡居民总死亡原因的首位，大概占40%。全国心血管病患病人数3.3亿。以高血压为例，不同年龄段的高血压发生率现在都非常高，18岁以上人群血脂水平近年来增加很快。同时，研究显示，我国居民血脂知晓率、治疗率以及控制率都非常有限。可见，疾病谱已经发生很大改变，不健康饮食、身体活动不足、吸烟等生活方式危险因素，带来高血压、血脂异常、糖尿病和肥胖等疾病。这凸显了健康管理的需求，要求健康保险构建“医+药+险”健康生态圈，促进以治病为中心向以健康为中心转变，建立差异化健康管理服务体系。一方面，面向健康群体，提供健康生活服务，比如健康体检、健康咨询、健康促进和疾病预防，通过生活方式的改善促进健康水平提升。另一方面，对已患病群体进行慢病管理、就医服务和康复护理等，控制疾病发展，提升治疗效果，缩短病程，促进康复和稳定生活质量。

四、秉持全生命周期理念，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

今天的年轻人就是未来的老年人。目前的70后、80后和90后就是2050年代中国人口老龄化最严重时期的老人，届时他们将达到60-80岁。开发老年保险市场不仅意味着如何承保当下的老年人，更重要的是鼓励年轻人建立全生命周期的理念，更早为养老、健康和护理做保险规划。同时，完善健康保险保证续保规则，推动个人在长周期内分散健康风险。

第一，加强经济激励和消费者教育，促进年轻人增加养老储备。尽管养老保险产品具有上述机制性优势，但实践中拓展养老保险市场仍然面临很大的挑战。其重要原因在于，相比长期回报与资金的时间价值，人们往往更注重短期回报，这扭曲了对风险的感知。消费者往往低估自己面临的长寿风险，且对保险产品的长期收益率感知偏低。因此，社会各界需通力合作，一方面在第三支柱的整体框架下为商业养老保险产品提供税收优惠、财政补贴等经济激励，另一方面提升对消费者金融素养和财务稳健性方面的教育。国际经验表明，教育和动员消费者，可以有效提高对养老的长期储备水平。因此，对消费者的长寿风险教育越到位，越有利于保险业拓展巨大的养老保险市场。

第二，支持短期健康险可承诺续保，转嫁全生命周期风险。2021年，监管部门发布《关于规范短期健康保险业务有关问题的通知》，规定短期健康保险产品中包含续保责任的，应当在保险条款中明确表述为“不保证续保”条款。这使得短期健康险不能通过承诺续保的方式实现长期保障。在全球最发达的美国健康险市场，长期医疗险并不多，因为保险机构与监管部门都认为长期类健康服务价格膨胀很难预测，难以预测长周期的医疗价格变化，长期医疗险经营风险巨大。因此，保险公司主要经营短期医疗险，大都每年提交保费变更申请，确定下一年的费率。即短险到期后费率可调，但承诺不因参保人的健康状况变化拒保。建议借鉴美国以承诺续保的短期健康险实现长期保障的经验，允许短期健康险可承诺续保。这有利于满足消费者对续保的诉求，支持消费者年轻的时候参保，通过承诺续保实现在全生命周期分散健康风险。

（作者系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中国保险与养老金研究中心研究负责人）

关键词： 养老保险 生命周期 短期健康险